簡女的辯護律師邱榮英引述「修復式司法報告」中,其先生白男於修復程序中與司法人員的對話內容。白男表示,婚前他曾在中國工作,婚後則與簡女一同開業、做電商,直到後來簡女遭到事業合夥人傷害導致失明,並考量到孩子即將開學,因此舉家搬到台灣與公婆同住。

白男指出,簡女的湖南娘家務農,可能因此想法較傳統,認為女兒失明一事「很晦氣」,也因此全家回到台灣後,簡女也非常努力融入他的家庭,對於公婆也盡力適應,照顧小孩更是無微不至,若讓他對老婆打分數「會是100分」。

不過,談到夫妻間的重大轉變,白男認為與一開始對公婆隱瞞失明一事有關,讓他與簡女都頗有壓力。白男解釋,2人因為害怕公婆知道後,會了解他們在中國的生活狀況,且當時中國那邊也正在打官司,加上他返台後並沒有外出工作,雙方對於經濟壓力的感知出現落差,導致夫妻關係的裂縫加深。

此外,白男認為也與公婆的要求有關。白男表示,針對家人間的衝突,簡女總是直接向公婆溝通,相較之下,他的父母反而處理得不好,一直希望透過兒子(即白男)作為溝通橋樑,而他自認,他的父母比較傳統,就是希望簡女按時起床、打掃家裡,且簡女也始終迎合,照顧小孩更是不用多說。

眼見簡女與公婆口角擴大,白男後來曾向父母表明簡女有受傷的情形,雙方的爭執才一度有和緩跡象。直到此案發生隔天,他發現小孩不見了,一家4口的護照也不見了,一開始還以為是簡女帶著小孩回到中國;案發後,白男也始終認為老婆是帶著小孩去輕生,因為以簡女那麼關愛小孩的想法,他一直相信簡女是去輕生。

白男有感而發,在簡女羈押於看守所期間,他曾送了3張小孩的照片、3本孩子讀的書給簡女,即便他自身並無信仰,直到現在他都以誦念佛經的方式陪伴已逝的小孩,也讓簡女在看守所中念經。話鋒一轉,白男坦言在與老婆會面時,2人從來沒有聊過此案,但他認為孩子的母親活了下來,是因為「孩子救了她」。

白男直言,面對今天這樣的結局,他始終有點埋怨,若非簡女娘家未給予支援,舉家搬回台灣從來就不是首選;若簡女娘家願意照顧女兒或媽媽,他就可以放心地工作,但因為丈母娘不同意,且簡女的湖南老家也時常閒言閒語,認為這是「不幸事件」。

事發至今,白男坦言已很少和父母說話,如今他只想把這起事情簡化為兩條線,一條是自己和孩子們,另一條則是簡女與孩子們,而之所以這麼劃分,是因為他自認想拿掉一些怨跟恨;至於他的父母,他只希望父母能找到自己的方式去面對。

白男也同意參與修復式司法,他認同「所有的原諒可能是若干年後,而非現在」,因此希望尋求以科學理性的方式面對本案,而他也不覺得自己能被稱為「受害者家屬」,反而是「加害者」。如今,白男不想去追究本案發生的原因,因為「生者心不安,死者就會不安」,他希望簡女能夠安心面對自己的良心。

白男希望法官能酌情量刑,也想知道他與簡女身為「加害者」該如何面對被害者,同時他也沒有指責簡女,因為他認為這是「他們這一代人」的事情,若眾人間出現指責只會讓小孩們變得不幸,而他也不想讓小孩被貼上「找上不好父母」的標籤;若真要說恨誰,他只恨「我自己」。

至於現在對於簡女有什麼感覺?白男坦言「現在對她找不到任何的感覺」,對他而言,簡女就是個需要幫助的「陌生人」。作為丈夫,他也想跟太太說:「永遠不要覺得我們家破人亡,我在、孩子也在,還是要把孩子帶好。我們可以讓眾人指責我們是失敗的父母,但不希望孩子們被認為是『不幸』;除了2024年7月2日那天,孩子們都很幸福。」

難掩激動情緒,簡女在法庭上聽著丈夫複雜的思緒,數度拿下口罩啜泣不止;在最後聽見先生的喊話後,簡女的情緒也隨之潰堤,坐在被告席上泣不成聲,更伴隨著陣陣乾嘔,只見律師在一旁不斷安撫簡女「深呼吸、深呼吸⋯」,法官諭知休庭。

珍惜生命